而随着销售额的翻倍，虽然今年的股票赠予方案还没确定，但大家的现金分红必定增加，可周晨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改变了今年的分红和股票赠予模式。具体来讲，就是在保证明年充足现金流的情况下，赠予的股票也可以直接折现，当然，仍旧可以选择保留股票。

“举个例子，我们今年的销售额是四千六百万，如果我的股票赠予是百分之一，我可以选择保留这份股票，也可以按照这四千六百万的百分之一拿走现金而放弃股票。我大致算过，即使我们四个今年都采用股票折现的方式，明年的现金流依旧充足。”讲完之后见没人没有反应，周晨继续说道：“我觉得明后年是买房的好时机，房价会有一段时间的平稳发展，不会再像前年那样变态了，我们赚钱无非就是房子车子孩子，我希望我们兄弟几个都可以在这两三年内解决掉第一个子。”

周晨是天生的演说家，煽情鼓动是他的专长。

“今天大家不必急着做决定，都回去想想，春节前确定就行。”欲速则不达，最后周晨把时间和自由的选择权都释放给了大家。

文杰已然心动，他确有买房的打算，这是女朋友开出的硬性条件。正当他为筹集更多的首付款而为难时，周晨的这个方案雪中送炭，文杰心中已经有了选项。而丁鹏却并不为所动，心思缜密的他对周晨任何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都会产生怀疑，尤其是最近两次跟他一起打单的经历，让丁鹏感到周晨的阅历和城府深不可测。他不会无缘无故改变游戏规则，此次分红方案的改动，除了他所说的让大家买房的这个动情的原因之外，背后一定还有更深次的缘由，只是丁鹏仍然未知。

年会现场，奖品被悉数抽走，平均每人一件，只是奖品的价格不一。酒到深处情自嗨，当最后一个大奖被抽取后，大家意犹未尽，在文杰的起哄下，一致要求再来一个。

“这样啊，我有个提议，我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我们继续抽奖，如果抽到了我自己、丁鹏、文杰和永辉我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不管是谁，都要拿出同样的钱，把奖金double一下继续抽！”周晨说着，从钱包和背包里摸出来一千八的现金，在手里晃了晃，兴奋地说道：“我可要抽了啊，如果抽到我们四个其中一个，奖金就翻到三千六啊，如果继续抽到我们四个那就要翻到七千二了啊，万众期待吧。”

大家的情绪已经被点燃，所有的人都不希望抽到自己，文杰他们四个是不想出钱，而剩下的八个人是期盼着他们四个把奖金翻番再翻翻。

周晨从抽奖盒里拿出了一颗乒乓球，两手捂着故作神秘，然后一脸邪魅坏笑地望着文杰说道：“让我们热烈欢迎文财主，大家鼓掌。”

文杰先是猛然一惊，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口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故作镇定，调动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展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姿态。

他走向抽奖盒，饭桌上的八个人已经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跳起庆贺，仿佛每个人都是那个幸运儿。而另外三人虽表面上稳如泰山，内心却慌作一团，都在默默祈祷。当文杰念出名字的那一刻，三个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舒展，严肃的表情也瞬间转换成了笑脸。祁永辉还挪动了一下椅子，二郎腿重新换了一个姿势。

大家完全沉浸在年会欢乐的气氛中，丁鹏一手拿着分酒器一手拿着酒杯，和每一个位同事庆祝过去一年取得的成绩，没有人能料到他那正在剧烈翻滚的内心活动。

周二，大家再一次开会，准备就新的分红方式做最终的决定。由于在昨天的例会上大家就股票赠予方案已经达成了一致，所以今天开会只需要决定是选择保留股票还是转换成现金。

没等周晨询问，文杰首先表态。他今年的股票赠予数额较去年降了零点一个百分点，为0.4%，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他有自知之明。由于飞特普在鑫达集团的业务已经成熟，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在逐步降低，这点股票的价值已经超过他过去一年的付出。在昨天的会议上，虽然他一直在争取，但终究是拗不过周晨，而且，另外两人缄默也没有为他争取，最后只好作罢。既然斗天不过，那就坐享其成，这点股票折合成现金将近19万，一笔不小的数额。

就在文杰讲出自己决定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工作热情和进取心发生了骤然改变，仿佛飞特普的兴衰从此与我无关。他迅速起身，借倒水的机会走出会议室，以防其他人看到异样的神色出现在他发烫的脸上。

“丁鹏，你呢，准备怎么选择？”文杰刚关上门，周晨就转向了丁鹏。

从上周五周晨提出这个新的建议后，丁鹏心中的阴谋论就一直挥之不去。他总觉得周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什么目的，但绞尽脑汁，周末两天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在昨天的例会上，周晨提议给丁鹏0.8%的股票配额，仅仅比他自己少0.2个百分点，这让丁鹏倍感意外，周晨的目的也越发变得扑朔迷离，而阴谋论似乎要不攻自破。在股票和现金之间，丁鹏已经开始趋向于现金，毕竟有33万之多，像周晨讲的那样，自己再加一点钱，完全可以凑够买房的首付款了。

刚才文杰表态时，丁鹏一直在观察着周晨面部表情的变化，可除了专注的聆听之外，他没有任何异样。直到文杰关门时，周晨左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斜视，一副轻蔑狡猾的神态，但立刻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虽然这一表情的变化在瞬间完成，但仍然被机敏的丁鹏给捕捉到，答案也不再摇摆，变得清晰无比。

“考虑了两三天，我现在还没女朋友，暂时也没买房的打算，我决定还是选择股票，给公司多补充点现金流。”丁鹏的理由简单明了，至于真或假，全交给听者自己判断。

听到丁鹏的决定，周晨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神情完全暴露了他复杂的内心活动，但毕竟在心理战场上久经考验，他迅速调整了心理状态。

“你就这么决定了，不再考虑一下？”周晨微笑着，像一位年长的哥哥，语重心长地给丁鹏摆事实讲道理，道尽了折现的理由和益处。

可一向精明的周晨却临时乱了阵脚，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越是这样劝说，丁鹏越是坚定了选择股票的决心。最后在他的万般劝说下，丁鹏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股票。

“咦，丁鹏，你选股票了啊，不考虑房子了？”文杰推门而入，刚好听到丁鹏最后的选择。

“我又没有女朋友，暂时先不买房了。”说话的同时，丁鹏也注意到周晨脸上冰冷的表情，他的疑惑不减反增。

最终，其他三人都选择了股票，只有文杰一人选择了折现的方式。当祁永辉和周晨都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后，文杰一片茫然，后悔、自责、被戏弄等数不尽的负面情绪侵袭而来。他呆木地靠在椅子上，端着水杯的手毫无规律地上下移动，每一次都只有极少量的水入口。

当火车的汽笛惊扰第一片顽皮的雪花，当雪花铺满铁轨。

当南归断桥的大雁舔舐伤口眺望北方，当北方寒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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