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佬，事情真多。”张秉亮的声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但依然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陈松涛怒目切齿，两个腮帮子鼓起了后槽牙的轮廓。刹那间，自尊受辱的怒火如野马脱缰般瞬间爆发，他拎起桌子上的本子直接砸向了对面。张秉亮没想到陈松涛会反应这么剧烈，躲闪不及，扔过来的本子刚好砸到他的额头。与此同时，愤怒的语言也向他咆哮而来：“妈的，你再说一遍！”陈松涛已经站起身来，握紧的拳头象征着宣战，重重地砸向桌面。

“你骂谁啊！想打架啊！”张秉亮的语言依然在逞强，身体却被懦弱死死地拴在椅子上，居然那么敦实。

陈松涛根本没有理会他，已经绕过办公室那张将近五米长的桌子拐角，快要走到张秉亮面前，只说了一句话：“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坐在陈松涛旁边，负责FPGA验证的那位同事赶紧拉住了他。坐在对面的钱学伟，也站起身来说：“松涛，冷静一下，别激动，你先坐下。”眼看着事态在恶化，作为和事佬的钱学伟再一次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回头又对张秉亮讲：“秉亮，你发邮件为啥把松涛给漏掉了？”

“忘了，上周五也跟他讲过了。”张秉亮依然在狡辩。

“行了，别说了！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这次是你做得不妥。既然我们定了规则，就按照这个规则来执行。”钱学伟的话讲完，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张秉亮的思绪在翻滚，还没从刚才箭在弦上的慌张中恢复过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陈松涛过来打他，他会立刻报警，借助外力给自己的怯懦加持一层英勇的外衣。陈松涛也最终冷静下来，但如果刚才张秉亮依然絮絮叨叨，他的情绪会完全不受控制，冲突一触即发。

会议就在尴尬紧张的气氛中结束。这个狭小空间内持续不到5分钟的危机却迅速在公司传开，并成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又经过层层加码和粉饰，最终传到了公司领导层那里。

经过这次摩擦之后，张秉亮严格执行了之前制定的规则，但他和陈松涛之间依然毫无交流，这是一个无解的谜题，谜底和谜面都已经摊开，但却无法和解。当一个性格使然的问题触碰到另外一个性格使然，冲突也就在所难免，人为的干预只是无限拉长这个冲突的边界而已，根除这个冲突的唯一途径就是其中一个性格使然消失于两者交叉的时空之外。

芯片最终在八月底流片，并没有延期。陈松涛虽然在这段时间内经历了各种困惑和烦恼，但任务最终顺利完成，技能也在磨练中得到了提升，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在大家都认为终于可以得到简短的放松时，新的项目却即将开始立项(kick off)。市场团队已经跟客户进行过深入沟通，根据客户具体的应用场景，产品经理和芯片设计团队正在确定具体的设计方案和目标，而且，据产品经理讲，新项目可能不止一个。

望着下班路上各种娱乐会所的笙歌鼎沸、灯红酒绿，路边大排档一半繁华、一半朴素的喧闹，陈松涛在心里感叹，或许金融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消退。熙来攘往的人群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道路拥堵从未停歇，黄浦江两岸依旧是彻夜的星光璀璨、色彩斑斓，或许，金融危机从未到来过。

验证工作只能等到产品规格确定之后才能展开，所以陈松涛拥有了一个短暂的空闲期。周三下班时，他突然接到了文杰的电话。

“文杰，很久没联系了啊！最近咋样？”接起电话，陈松涛感到些许的惊讶和尴尬。自从去年那次黄浦江相聚之后，大家还没见过面，虽然偶尔也有电话沟通，但同学的关系却渐行渐远了。这半年多来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多少觉得有点突然。

“咱有一年多没见面了！……”文杰热情的回话瞬间打破了陈松涛的心理障碍，把思绪迅速拉回到了一年多前。两人在电话里就开始怀旧了，几分钟的通话之后，两个人约定周末大家一起聚餐，陈松涛负责通知丁鹏。

周六中午，几个人在来福士广场见了面，如果不是文杰招手，陈松涛很难认出他来。与刚来上海那会儿相比，如今的文杰从衣装、外貌到神态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身著名运动品牌套装，左手腕戴着一只超出陈松涛认知范围的手表，之前瘦弱脸庞上鲜明的棱角已消失不见，爽朗的笑声从他挥手开始一直持续到几个人面对面，周围混杂着黄浦江淤泥的腥味和淡雅清新的男士香水味，连坚持了四年的短寸也变成了流行的碎发，飘逸着被海风吹过的造型。如今的文杰，面目一新，蜕变成了令人向往的精英模样。

“文杰，一年多没见，你咋胖成这样？”丁鹏首先开口，旁边的陈松涛也在打岔：“要搁平常，我肯定认不出你来。”

“唉，谁知道呢！加班多，应酬多，又不运动，不就成这样了！”文杰的回话像是在描述工作状态，他向站在陈松涛身旁的王丹谊微笑以示问候。

“你还那么多应酬啊！你现在做啥的？你这一身，真让人羡慕！”丁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着文杰那撑起帆船的肚腩。陈松涛抬起他的左手，装出仔细研究手表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形容嫉妒的拟声词，旁边的王丹谊也咯咯地笑出声来。

“得得，别拿我打岔了，走吧，这会儿估计人多，咱得先排队了。”文杰甩开丁鹏和陈松涛两个人的手，露出含蓄的笑容，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在转身的那一刻突然问：“丁鹏，你女朋友呢？是叫幕雨珊吧，我差点忘了。”

丁鹏被这突然一问给愣住了，旁边的陈松涛和王丹谊也不好说什么，片刻的迟疑之后，丁鹏只回了一句：“都是过去式了。”便推着文杰往前走，只听他发出了一句叹词。

同学聚会往往就两个基本话题——怀旧和攀比。而此刻，坐在一起的四个人并没有攀比的硬件基础，并不会带来比者的优越感和被比者的心理落差，所以话题就落在了怀旧之上。   

从文杰的口中大家才得知邵文勇的情况，他考研失利，本想继续努力再战一年，但无奈迫于父母的压力，只能先工作，同时也报考了公务员。幸运的是最终被气象局录取，现在守着父母互相有个照应，这对他个人来讲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几个人还在感叹，在北上广深这些城市打拼的同学虽然表面上星光熠熠，觉得比待在老家的同学增长了见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到头来，很可能也仅仅只是打拼而已，只能站在大城市繁华的边沿，努力挣扎在满足基本生活的前线。而老家的同学虽然薪水相对单薄，但却足以支撑起平平淡淡的生活，还可以时常给平淡增添一抹绚丽的彩色。

“丁鹏，你们咋分手了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那边的感叹刚结束，文杰就又来了个好奇一问。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都说是往事了。你呢，谈了没有？来，走一个！”丁鹏不愿意提及幕雨珊，端起酒杯，赶紧转移了话题。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要有合适的帮忙给介绍一个呗！”没人知道这是文杰的谦虚还是实情。

“你这精英人才，哪还需要我们介绍啊，身后都排成排了吧！”陈松涛的恭维见缝插针。

几个人在互相嘲讽和嬉闹中回顾了这一年多来的工作和生活，桌子上的菜没动多少，六瓶啤酒却已被清空。王丹谊静静地享受着美食，独自欣赏他们拙劣的表演。

“对了，说个正事。”文杰放下杯子，脸上的表情介于庄重和轻佻之间，让人对他即将所说的正事产生怀疑，几个人也尽量保持严肃的态度，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都在努力控制笑声的崩裂。王丹谊拿起一张餐巾纸，双手摊开，做出擦嘴的姿势，却久久没有移开。

“靠！都严肃点，你们……”文杰刚一开口，王丹谊噗嗤一声，借故去卫生间走开了。

陈松涛端起酒杯，转头望着王丹谊的背影，赶紧让笑声闷在了琼液中。“好好，你继续。”他对文杰说。

“松涛，你现在是做芯片测试还是设计？丁鹏是卖芯片的，对吧？”听完文杰这句无头无尾的问话，陈松涛和丁鹏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听到两人的确定回复后，文杰这才开始讲述此次相聚的真实目的。

文杰工作的公司是一家在照明控制领域处于中等规模的厂商——鑫达工业集团，产品主要以工业和家用照明设备为主，同时也在拓展其他产品种类，公司最近三年的销售额和利润增长率都远超同行业平均水平，即将迈进行业第一梯队。种类繁多的终端产品需要款式各异、功能不同的芯片，其中作为主力产品的照明设备对LED控制芯片和电源管理芯片的需求量最大。虽然公司已经有固定的采购渠道和品类，但依然还是有众多知名芯片原厂和代理商趋之若鹜，谁都不想放弃这一个具有重大潜力的客户。

八面玲珑的性格使文杰在公司内部左右逢源，同时深得一位运营副总的信任。虽然进公司才一年多，但他已经成为负责多款产品的产品经理，拥有这些产品所需的各类芯片的选择权。因此，在工作中他需要与众多供应商接触，也免不了接受他们提供的各种类型的商务宴请和私人馈赠，而周晨只是这众多供应商中排在队尾努力追赶的那一个。

周晨比文杰大三岁，拥有远超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重。大学时做过各种兼职工作，也开过店面倒腾手机和电脑，毕业后在一家知名芯片公司做销售工作，一年之后就通过积攒的人脉和资源，自己做起了芯片代理业务。由于工作的接触，文杰与周晨慢慢熟悉起来，两人有类似的家庭和教育背景，都来自普通的小县城，念的是普通的大学，站在普通的起点，却都有“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宏伟志向。文杰欣赏周晨的为人和处事风格，两人已经从单纯的客户与供应商的关系，转变成了可信任的朋友关系，虽然两人之间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利益交换，但那可能正是周晨仗义疏财的体现。

最近，周晨和文杰在私下的沟通中萌生了一个分两步走的大胆计划。第一步，内外配合，使周晨的公司在两年内成为文杰所在公司最大的芯片供应商，同时，拓展优质客户群，形成稳定的销售脉络。第二步，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招兵买马自研芯片，从代理商变成原厂。周晨还建议鑫达集团这条线要找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过来维护，并且会给这位朋友分配股权份额，大家一起创业，有了鑫达集团这条主营业务线，他自己将会去开拓其他优质客户。文杰思来想去，并未发现周晨这个提议的弊端，恰恰相反，他从中看到了利益的诱惑，从而也萌生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自以为精明的文杰，却并未想到周晨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于是，在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周晨主动提出让文杰来推荐合适人选。

文杰在传递这个信息时，陈松涛和丁鹏渐渐收起了嬉皮笑脸，换成了庄重聆听。文杰讲完后，两人并没有立即表态。

“你俩有啥想法？”文杰主动问。

“我是做技术的，这个丁鹏合适。”陈松涛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丁鹏。

“做技术也可以转销售的，就看你个人的想法了。如果你现在一直坚持做技术，两年后那边发展顺利，你也可以过来撑起一个技术团队。”文杰在鼓励陈松涛，同时也望向了旁边的丁鹏。

“你跟这位周晨的关系真的到这种程度了？”丁鹏问出了一个让文杰陷入沉思的问题。

的确，文杰也曾无数次地思考：周晨这么做的目的是看中了自己当前职位所拥有的权利？还是出于朋友的信任？两人的关系确实是在利益输送的基础上得以巩固，但朋友的信任和利益关系并不冲突，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衬托、互相成就吗？最近每次单子完成之后周晨送来的红包，文杰都没有再收，他想以此诠释两人属于朋友关系，而非客户与供应商的关系，周晨也心照不宣，一瓶酒分作两杯，酣饮而下。

“我有时也产生过怀疑，但经过这么多次的合作，我宁愿相信他的为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文杰回答了丁鹏的问题，并继续说道：“约个时间，大家一起见个面，你可以当面了解一下。”

“行，下周啥时候约个时间吧。不过，你有想过他为啥让你来推荐人选吗？”丁鹏的每一个问题都值得仔细推敲。文杰若有所思，但并未透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准备私下与丁鹏单独交流。

这时候王丹谊重新就坐，看到满桌的菜还是原样，便催促着大家赶紧动筷。文杰也就顺势回了一句：“先吃饭吧，我下周约一下时间，见面之后看看情况再聊其他的。”大家也慢慢释放了严肃的表情，随即又开启了漫无边际的嬉笑怒骂模式。

接下来的一周内，丁鹏、文杰和周晨三个人会面了三次，谈话内容也从一开始的寒暄矜持进阶到后面的未来规划和实施步骤等。没想到，周晨有着与其粗狂外表背道而驰的缜密与细心，丁鹏已经被他的激情所感染，为美好的憧憬而心潮澎湃。三个人也开始研究具体的合作细节，公司章程、股权协议等文件也陆续由周晨草拟完成，每个人在公司内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所占的股份比例等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问题也开始一一摆到台面上来讨论。每个人的想法和主张不同，产生了激烈的碰撞，这是一个谈判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由于文杰目前的工作情况，为了规避嫌疑和不必要的纠纷，他不会在公司担任任何职务，虽然如此，他起到的作用却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公司初期阶段，他是维持公司正常运转的架海紫金梁。他提议自己的那部分股权由丁鹏代持，这也是他找丁鹏加盟的初衷。周晨和丁鹏都同意他的提议，只是每个人所占的股权份额大家仍然存在分歧，谈判只能继续。

九月的天气明媚娇艳，挥别了身后的沉闷与浮躁，带给人间绚丽的微笑，轻拾一汀阑珊，浅酌一杯淡茶，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在多彩壮丽的山水中，感受这被颜料染过的秋。有人张开双臂，在这胜似春朝的秋日里偷得浮生半日闲；有人继续奔跑，沿途风景的炫彩在负重前行中乏成了灰色；有人却借着秋风搅动了一代青少年的认知，闹出了一副拙劣的画面，却也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跑道，改变了多少人的职业轨迹。

从九月下旬开始，作为网红鼻祖之一的蜜蜂姐印制了上万张征婚启事，在陆家嘴、火车站等上海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后又转至多个大城市，开始了她作为初代网红的作妖表演——替自己征婚。自称九岁博览群书，二十岁臻至化境，前后三百年无人可以超越，只有高学历、高收入、高颜值的三高成功人士才能与她般配。这种与世俗观念里内敛谦虚背道而驰的恬不知羞的张扬作风使她迅速走红，大大小小的门户网站都在追踪和转载蜜蜂姐的消息，关于她的各种评价和争吵见诸于各种论坛，办公室里也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对她的讨论，随后全国各地出现了无数的模仿者。妖风一时兴起，三观落地，重重砸向泛黄的落叶。

丁鹏、文杰和周晨依然保持着每周至少三次碰面的默契。丁鹏是准备在所有合作细节确定和合作协议签订之后才从目前的公司离职，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大家已然明白他的心思。

“现在各个论坛和网站对于蜜蜂姐的评价还是负面居多，我觉得有点太片面了，这里面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见面寒暄过后周晨借着蜜蜂姐这个热点首先抛出了话题，想借以引导到大家合作的积极面上。他觉得关于合作的讨论和谈判时间拖延得有点长了，希望在两周内把所有问题解决，一个月内公司正式运转。

“晨哥，你有什么高见？我们洗耳恭听。”文杰赶忙回应周晨。

“我想，你们也都看过蜜蜂姐的出身背景。开句玩笑话，从家庭、教育、相貌等各个方面来讲，她应该都处于社会鄙视链的顶端。出生在山村的一户普通人家，只有大专的学历，相貌用普通来形容都有夸大的嫌疑，但你看，她却有敢与天下为敌的勇气。当然了，这其中不乏背后商业团队的炒作，但我想，被炒作的候选人绝非她一个，而最终蜜蜂姐脱颖而出，却有她内在的原因。如网上说的那样，被儿时穷苦的生活折磨，想要改变冥冥中已经被划定好的命运路线，不甘于平凡，而敢于为人先……”周晨慷慨激昂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文杰和丁鹏已经猜透了他的用意。

“晨哥，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的斗志肯定不比她差啊，只是各自的观点和想法差距有点大，但大家的目的很明确，也是努力朝着一个方向去奋斗的，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先小人后君子，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这周把股权协议搞定吧，的确拖得有点久了。文杰，你觉得呢？”丁鹏首先表态。

“嗯，是拖得有点久了。晨哥，我们再想想是否有其他方案，反正尽快搞定吧。”文杰的回答显得有点勉为其难。

他一直在坚持自己的那部分股权占比，不愿意退让，他觉得自己所要的股权是远远低于将来自己对公司所做的贡献。周晨当然听出了他的固执。一番讨论下来，又回到了原点，大家各抒己见但依然坚持自己的利益至上。无奈，这又是一次无效的沟通。文杰和丁鹏的驱动力是对公司长远良性发展的寄托和信赖，他们可以继续等待，拥有选择主动权，而周晨却处于被动局面。

整个芯片代理市场鱼龙混杂，而且不断有新玩家入局。所谓代理，就是在客户与原厂供应商之间架起的一座桥梁，代理商是一种利益再分配的存在，可以在客户和原厂供应商不能触及的灰色地带纵情游走。比如，很多大型原厂供应商是不允许对客户进行超过一定数额的商务宴请和礼品赠送，而客户方往往也是把禁止收受供应商的礼品和商务宴请明确写进公司的规章制度里面，这其中涉及到行贿和腐败的问题。但贪婪是人性本能的欲望，在同质化的产品竞争中，利益的输送和再分配就成了商战江湖的一把利刃，击退对手的同时也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而解锁的钥匙不知被多少人掌握，却唯独不在自己手中。代理商一手提着利刃，一手把着枷锁，在客户和原厂之间来回游走，他至少与利益链条两端中的一端保持着非同寻常、不可名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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